第十七章 生活总有意想不到
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，秀兰就来了。水生让她进屋，自己关上门，站在外面，让秀兰换上一套新衣服，棕色仿毛半截外套，黑色喇叭裤，还有昨天下午水生给她买的一双皮鞋。秀兰又重新梳过头发，打开门，站在了水生面前。
得体的衣服，俊俏的脸还白里透红，黑黑的长发，再加上窈窕身材，这哪像农村姑娘，简直就是城里女孩。看着面前的秀兰，水生心里不由一阵悸动，赶紧深深吐一口气，平静下来。
他也脱去一直穿在身上的绿色军装，换上了新的海军蓝衣服，看上去更精神，也更帅气。
秀兰也有点看不够了，双眸间含满柔情。
水生买来粥和油条，边吃边给秀兰汇报了昨天情况。
秀兰是下午四点半回去的，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之后，又有很多顾客过来，到晚上七点，水生、吴明和刘辉等人吃饭喝酒之前，又卖出了五件衣服。水生粗略算了一下，加上秀兰走前卖出了四件，一共挣了四十五块钱。
陈水生低声说道：“这让我看到了希望。”
“看你骄傲的！”秀兰抬眼说道。
“有你在，我永远不骄傲。”水生笑着说着，就要伸手去握秀兰的手。
“外面有人。”秀兰躲开了。
两人刚吃过早饭，秀兰还在洗碗，刘辉来了。今天他不用上班，还带来一挂鞭炮。
刘辉也觉着水生速度比火车还快，就这两天，收拾停当。但听说还没有开张，就开始营业，又觉得水生着急是对的。也没想到当时随口的主意，竟然成了现实，水生这家伙，看来就是能干事的人。
黄耀华来了之后，一起把铁架子抬到外面，挂上衣服，摆在大门两侧。水生想用这个方法，来吸引更多顾客。
八点整，黄耀华点燃鞭炮，一阵猛烈之后，大众服装店正式开张。水生、刘辉和黄耀华站在外面，秀兰则有些害羞地留在店铺之内。
刘辉扭头，冲里面喊道：“秀兰，你害羞个啥，以后你就是老板娘了。”
“说啥呢？”秀兰更羞了，抬手捂住了脸。
秀兰的羞涩让刘辉和黄耀华哈哈大笑。水生却没笑，扭脸看了一眼秀兰。还没过门，就直接进城来帮忙，已相当不容易，搞不好会惹来闲言碎语。
不想了，以后对秀兰好就行了。想要对秀兰好，物质条件是不可缺少的，所以要做好生意。
约莫等了一个小时，一位老年夫妇走进店铺，他们是来给孙女卖衣服，那时卖衣服，也不试穿，看着大小差不多，就买走，实在不合身，拿回来调换。
两人挑走一件上衣，也不降价，付钱就走。在百货大楼买惯了东西，人们还不习惯讲价。
过了一会，来了三位女孩，看样子是哪家工厂调休的工人，三个女孩叽叽喳喳，看了半天，最终目光落在秀兰身上那件棕色上衣。
秀兰笑意盈盈，面如桃花，让身上的衣服更加好看，这一款衣服，百货大楼没有，看着面料，也属于上乘，中间那女孩不再犹豫，从包里拿出七张大团结，买了下来。
另外一个女孩一咬牙，一跺脚，跟第三个女孩借了二十块钱，也买了一件。
随后，一阵风铃般的笑声，渐渐远去。
这一会，就卖出三件衣服，黄耀华惊叹地说道：“好家伙，今天够吃喝的了。”
水生却挠挠头，没说话。
刘辉瞥了一眼水生：“干嘛啊，这么抠吗？”
“不是，总共就五件，这一下就卖出两件，我觉得进货少了。”水生说。
“我的天，这家伙真是贪得无厌了！”
“我发现你马上钻到钱眼里面了！”
刘辉和黄耀华一人一句地骂道。
水生挠挠头，还是没说话。其实他想说出葛俊说的话，在商言商，做生意就是想着赚钱，这属于天经地义的范畴，没有错。
到中午前，又卖出七件衣服，还有两位，先看过之后，又跑到百货大楼，比较一番，再回来，二话不说，付钱拿衣服。
没想到开局如此顺利，水生紧绷的心情，略微放松一些。他拿出十块钱，交给黄耀华：“随便买，中午咱们打牙祭。”
“我的天，你可真大方。”黄耀华没要，从水生手中拿出五块钱，转身走了。
五块钱就够了，能买一荤一素两个菜，十个大馒头。刘辉和黄耀华也舍不得让水生多花钱。
吃过饭，两人走了。刘辉又要出差，黄耀华则是要给未来丈母娘家干活去。
水生也不好意思让他俩一直陪着，毕竟都有工作的人，一周才休息一天，谁没个事啊。
想着中午不会有太多人，可以歇歇，水生和秀兰拿着小板凳，坐在了门口。没想到，刚坐下五分钟，一拨接一拨顾客来了。
忽然开了一家服装店，有人感到新奇，只是进来看看。也有人进来看看衣服，带着想买的意愿，但又似乎不相信，转身离去，也有人看过之后，直接买了下来。
即便如此，水生和秀兰仍满心欢喜，中午两个小时，又卖出十多件衣服。
四点半，秀兰不得不回家了，水生来到街上，买了两斤猪头肉，一包油炸花生米，还有两瓶酒，装进包里，让秀兰带走。
趁着没有顾客时间，秀兰躲进小床里面，坚持把新衣服换下来，穿上老旧衣服。
刚要出门，秀娟来了，要和秀兰一起回去，明天早上再和秀兰一起过来。
两人还没离开，水根又来了，让秀兰回家捎个话，这星期不回去了，留下帮忙。
“大馋嘴，想留下吃好吃的吧？”水生笑道。
水根毫不在乎：“当着我秀兰姐的面，说什么馋嘴，要强调留下来帮忙。”
秀兰笑着，骑上自行车，载着秀娟走了。
还幸亏水根留下了，到了下班时间，顾客又纷至沓来，里面叫，外面喊，大多数是为了买衣服。
水根站在门口盯着看摊，水生一边介绍着，一边忙着包衣服收钱。
生活总有意想不到，以前总是离奇地曲折，现在不缺乏惊喜了，搞得水根都有些迷茫，怎么都跟约好似的，一起来买衣服？
直忙到晚上七点，水生忙的有些头晕脑胀，口干舌燥，炉子也没顾上换煤球，熄灭了。生火做饭还要一段时间，水生也想让水根吃点好的，于是拿出五块钱，让水根去买饭，自己把炉子拎到外面，用准备好的纸板木屑，再次引燃蜂窝煤。
正拿着纸片扇火一对情侣走过来，女孩一直埋怨：“让你早点买，你就不听，现在百货大楼关门了，这里能有啥好衣服？”
女孩家下面县城，男孩第一次去女孩家里，公交车要坐好几个小时，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，本来想买一件夹棉风衣，价格一百二十块钱，现在又涨了五块，男孩一直犹豫，终于下定决心，赶往百货大楼时，售货员下班关门。
水生不知道这些，但断定两人心里非常迫切，就让炉子自己烧一会，领小情侣进来，直接向右看。
这么小的服装店居然还真有风衣，女孩撇撇嘴，男孩眼睛放光，为了给未来岳父母留下好印象，多贵也要买了，他手指风衣：“这个多少钱？”
“夹棉，一百一十五。”水生回答。
“嗯？”女孩愣了一下，说：“你这布料不好吧？”
水生拿起插杆，取下风衣，双手捧着，举到两人面前：“放心，都是一等品。”
两人接过风衣，里面看过一遍，果真和百货大楼风衣质量无异，试穿一下，男孩偏瘦，衣服偏大，水生再换一件，穿上之后，小伙精神头立即翻倍。
“能不能再便宜一点，一百一，行不行？”小伙问道。
水生有心同意，但吴明告诉过他，不能和百货大楼价格相差太多，不然有恶意竞争之嫌，于是摇头：“这已经比百货大楼便宜五块了。”
“买吧。”女孩白了男孩一眼。
“买，买！”男孩不敢再还价，又嘿嘿笑道：“这都省五块钱了，给你买好吃的。”
女孩哼了一声，脸上渐渐露出笑容。
把衣服包好，收了钱，小情侣肩挨肩，高高兴兴地走了。水生也一阵快意，没想到开服装店，不仅让小情侣避免了吵架，还让两人心情愉快。
